来的──你打算怎么着?东西也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公家的东西!我是不像有些人那么眼皮子浅,什么都霸着往自己屋里搂──什么钢琴呀,冰箱呀,沙发呀……你瞧瞧我们这沙发,弹簧都塌了!分给我们的汽车也是旧的,好汽车轮不到我们坐!我是一声也没出──我才不那么小气!可是你不出声,真就当你是好欺负的!」
她越说越火上来,翻身向书桌上一坐,弯着腰把桌子拍得山响。「有威风别在我跟前使!什么东西!解放上海的时候要不是我们崔同志救了她男人一条命,她还有今天这一天呀?就凭她那块料,要是没有她男人她也当上了副主任,我把我这『赖』字倒过来写!」
刘荃走出去,周玉宝早已抱着孩子站在她房门口等着。
「在那儿嚷什么?」她皱着眉问。
「赖同志坚决地不让搬,」刘荃又笼统地回答了这样一句。
她其实是明知故问,早已都听见了:「什么旧汽车新汽车──还有脸说!他们崔同志拿了去就给漆了一通,里里外外都见了新,这该多少钱,你算算!这不是铺张浪费是什么?又是什么崔同志救了我们赵同志的命──告诉你,当初在孟良崮,要不是我们赵同志救了他一命,那崔平早就死了,她也嫁不了他,也抖不起来!要不然,哼,就凭她赖秀英,什么人事科。连人屎也轮不到她管!」
刘荃没有作声,在楼梯口站了一会,转身下楼去了。玉宝却又唤住了他。
「等孔同志回来了,叫他帮着你去搬书桌。非换回来不可!这会儿我没那么大的工夫搞这个,一会儿还有民主人士来开会。」
刘荃猜她也是借此落扬,当时也只有含糊答应着,走下楼去。
「还没有体验到『革命大家庭的温暖』,先感到了大家庭的苦痛。」他想。
他回到办公室里,张励刚从医院裹着了腿回来,一看见他就问他们的写字台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