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年替他挑水、垫土、修渠、碾麦子,碾黍棒,统统都是白做的。
刘荃在旁边看著,心里像火烧的一样,给张励连递了两张条子,张励约略看了一通之后就揉成一团,往裤袋里一塞,并没有什么表示。刘荃自己心里想著,他是住在唐占魁家里,也许倒不能不避一点嫌疑,要不然,甚至於会有人说他也是被收买了。但是後来实在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张同志,我认为用这种方式发动群众,并不能鼓励群众说实话。”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张励冷静的望著他说:“我们一天到晚说发动老百姓,老百姓真的起来了,难道我们又给他浇冷水?”
刘荃顿了一顿,正要再开口说话,张励又厉声剪断了他:“刘荃同志,你这阶级路线走错了,你自己先去反省一下,你这问题我们过一天再讨论。”
他这两句话分明含有一种恫吓的意味。刘荃默然了,其馀的工作队员看了他的榜样,更加谁也不敢作声。
那天散了会出来,黄绢就赶上来轻轻向刘荃说:“实在太不民主了!”
刘荃起初沉默著,没有说什么,然後他突然愤激的向她说:“你看今天这情形,谁要是有一句异议,简直就是地主的狗腿子!”
“算,算,别说了!”另一个队员走过他们身边,低低说了一声:“让人家听见了,又要说我们‘开小会’。”
黄绢也就悄悄的走开了。
刘荃缓缓的走著,一个人落在後面。他有点怕回家去,他不愿意看见唐占魁家里的人。看见他们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透露一点消息,自己觉得实在太虚伪。但是更不能告诉他们什么。那不但违反纪律的事,而且犯了最严重的‘破坏土改’的罪名,有被处死刑的可能。而且,更重要的是,完全与事无补。他们无处可逃,也逃不出去。
他这样想著,心里有点惘惘的,顺著脚走著。不知不觉的就绕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