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孚捧得肉麻,什么儒将,明主。他们马家向来不要脸,拍你们家马屁。大爷又不同。大爷不犯着。所以老太太福气,没看见。"要是老太太在,大概也不至于。那当然。那天是谁——?还说-他本来从前做过道台-,好像他自己在前清熬出资格来,这时候再出来,不是沾老太爷的光。真是!他哪回上报,没把老爹爹提着辫子又牵出来讲一通?"他大概也是没办法,据说是亏空太大。他那个花法——!想再提起三爷。其实大爷不过顾面子些,老太太在世的时候算给他弥缝了过去。一到了自己手里,马上铺开来花,场面越拉越大,都离了谱子,不然怎么分了家才几年,就闹到这个地步?但是遗产这件事,从来跟玉熹不提的。小丰要出洋了,大太太倒放心,不要娶个洋婆子回来。人家都是娶了亲去。结了婚回来也会离婚的,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费一道手续?这样喜欢小普,总算没送小普出洋。舍不得他嘛。
她做了个鬼脸。"那小普那讨厌哪——!"大爷就是这样,自己有儿子,还要在族里过继一个,表示他对族里的事热心,而且刚巧他祖父也认过一个族侄做干儿子,就是后来的二老太爷,行二,因为本来已经有儿子。大爷就喜欢人家说他有祖风。"说是小普坏,"她说。二老太爷也坏。做官出名的要钱,做公使带了个法国太太回来,本来已经收集了一大堆姨太太。现在这小普当然不比从前了,一个穷孩子跟着大爷跑跑腿,居然也嫖堂子,长得又难看,矮胖、黑油油的一张脸,老是嘟着嘴不服气的神气,还又有点鬼鬼祟祟。大爷是这脾气,越是大家都讨厌这人,想必对他更忠心。弄上这么个儿子,好更觉得自己的权威,不像自己的儿子是天生的、应该的。三爷这些地方比他还明白些,花的钱也值些。他长住在一个小公馆里,也就是官第,小普一天到晚在眼前当差,大概也是因为自己儿子到底有点不便。大奶奶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