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跳跃式的,那些目光从父亲的下身一掠而过,跳到别处,跳到岸上,很快又热切地返回原处,我看见樱桃的母亲搂着樱桃做掩护,一只手捂着嘴笑,樱桃不解,扯她母亲的衣袖,你笑什么?樱桃的母亲就虎起脸打了女儿一下,你胡说什么,谁在笑?我哪儿笑了?
父亲脸色灰白,迎着众人乱箭般的目光,我看见他弓了弓腰,弓腰是没用的,他的羞耻无处可藏。我看见他的手慌乱地垂下,用《反杜林论》遮挡着裤裆,《反杜林论》也是没用的,一本书遮不住父亲的耻辱。我愤怒了。我的愤怒不仅针对船民的粗野,也针对我父亲的怯懦。我过去拼命把父亲往后舱门口推,你下去,快下去!我像父亲命令儿子一样对他喊,下去,看你的书去。父亲一定知道我的用意,他退到舱门口,尴尬地站到船棚的阴影里,我又去撵其他人,先推大勇,滚,滚开,别在我家船上,你们为什么非要赖在我家船上?推了大勇我又推他妹妹,滚,滚回你们五号船去。我这么大发雷霆,孙喜明他们知趣了,纷纷离开我家舷板,我们是该走,都走吧,舱里还有个小可怜呢,让她好好睡一会儿。樱桃的母亲也带着儿女走了,但是她对我的态度有意见,嘴上一定要报仇,临走丢下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这父子俩,把人家小女孩子藏在舱里,还要撵人走,准备干什么啊?樱桃母亲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我都不知道如何还击了,德盛女人在一边听不下去,高声道,樱桃她妈,你说这种话要小心中风啊,明天落个歪嘴病可怎么办?
一场风波连着一场风波,七号船总算静下来了。一个神秘的礼物在寂静中向我打开,我家船舱里的沙发像船中之船,载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往下游去。船队已过养鸭场,河面变宽了,来往的船只少了,船尾的浪声反衬着船上死一般的寂静,后舱里的小女孩在睡梦中忽然惊叫了一声,妈妈,妈妈在哪里?那响亮的梦呓把我和父亲都吓了一跳,幸好她是在梦里,她在沙发上焦躁地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