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与其如你一样,将一生奉献给一个从未见过、从未摸过的神,倒不如将它奉献给那些可以看可以摸的男人!”她那红艳艳的小嘴唇翘得很高,与他对视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挑衅。
“你父亲若是还活在世上,他看到你这样一定会很失望的。”
“可我早已对整个世界都失望了。”女孩忽然变得温柔而脆弱,口吻中带着对世界的弃绝,缓缓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淙淙刚走,就下雨了。牧师一个人继续坐在桫椤树下。雨水浇透了坏情绪,他心中一片泥泞。与她谈话的目的,难道不是想告诉她,她可以留下来,从今以后由他来照顾她的吗?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说。
被女孩咀嚼过的槟榔核像只暗红色的茧,在雨水中滚来滚去。他抬起一只脚,凑过去,靠在那颗躁动不安的槟榔核边——她为什么要将自己包得这样严实?
在那之后,淙淙很久都没有再出现。海啸渐渐远了,伤痛慢慢变浅,来教堂的人越来越少。牧师曾开解他们说,对于那些痛苦的记忆,唯一的办法只有遗忘。看起来,他们康复得不坏,已经成功地完成了遗忘,所以,他们也忘记了来教堂。
在讲经的时候,牧师的语速非常缓慢,并且开始走神。但没有人觉察,坚持来做礼拜的大都是一些行动迟缓的老妇人,这种慢到几乎停滞的仪式让她们内心真正得到了平安。
教堂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上洒满丰盛的阳光,牧师站在讲台上,看向那个灿烂的角落时总是很容易产生幻觉。他知道她很轻很轻,像羽毛、尘埃或者唇语,悄无声息地到来,坐在那儿,和煦的阳光搭在她的身上,她就睡着了。牧师讲着讲着,恍惚觉得女孩就在那里睡着。上午时分的阳光很好,教堂中人又很少,他似乎听见了她轻微的鼾声。
他面对的只是一座萧索的教堂,以及荒凉的暮年。
沿着螺旋状的楼梯一直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