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像现在一样,她那么希望自己能看到。她很心急,直到眼泪掉了下来,将她混浊的眼睛洗干净。她好像就真的看见了他。这一年多来,他的足迹踏遍四周许许多多的岛屿,直至热带的烈日侵蚀他的眼瞳,晒白他的头发,黧黑他的皮肤……无论他怎么变,那些气息依旧跟随着他。她将它们一点点从他陌生的身体上采撷下来。她的爱人就这样活了过来。
她靠着树,慢慢蹲下来。一个士兵立刻警惕地走过来,举起长刀在她的面前挥舞了几下,示意她必须站着听他们的首领讲话。其实春迟只是忽然感到很虚弱,再也站不住。士兵用尖刀抵住她的腰,她看到骆驼的眼睛朝她这边瞥了一眼——只是一眼,便迅速将眼睛移开了——他并没有认出她,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个不安分的囚徒。
她重新站起来,蹙眉向骆驼看去。眼泪干涸,骆驼从她的视网膜里消失了。
站在春迟身后的苏迪亚有一半华人血统,他母亲是巫族人,所以他也通晓马来语。他凑到春迟的耳边,为她解释道:
“岛上残余的翁格军队还未消灭,接下来大概还会有连番的杀戮。今夜,他和他的士兵就在岛上安营扎寨了。”
春迟回头对着苏迪亚点了点头。
苏迪亚并未发现春迟神情异样。这个高瘦的男孩儿半年前与春迟相识,是春迟在这小岛上唯一的朋友。
春迟坐在桫椤树裸露在外面的根系上,她觉得无力,不得不用手撑住地面。
苏迪亚从春迟身后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我去打听了一下,士兵们今晚就驻扎在海边,我们今天可能没法出海了。”
“嗯。”春迟轻轻应了一声,语调中带着几分沮丧。
“但昨天我们捡到的贝壳还剩下一些。你今天可以用。”
“嗯。”春迟又应了一声。苏迪亚扶起她,向着他们的住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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