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彻绝的死寂中。像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上来掩住了耳朵,蒙上了眼睛,从此在一个完全盲失的世界里,她问自己,她要做什么,他走了,那么她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她去了他的家。她进了他的房间。她甚至翻看了他的日记。她想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决定去死。这是一个迷,对所有的人来说。因为此前毫无任何征兆,甚至没有一丝不寻常。他没有遭受任何打击没有遇到不能克服的艰难。相反的,他因为几张想法奇特的摄影照片赢得了他们学校的摄影大奖。他虽然对于那只作为奖品的镀银手表一点也不在意,可是他的照片却被洗得很大挂在他们年级的走廊里。他走过的时候还是斜起眼睛看了看,她注意到。然而除此之外生活再无任何不寻常。
可是这十七岁的少年忽然用围巾弄死了自己。她仔细地看过他的房间之后,肯定围巾是他从箱子底下翻出来的,这围巾大约是属于他十五岁的,她记得他已经有两年冬天都没有戴过。可是他却把它从箱子底下翻了出来,并且委以重任。
她把整个房间都仔细看过很多遍,却仍旧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触动了他,使他忽然决定去死。然而令她十分失望的是,他的日记里没有提到她半个字。可以说,他的日记十分乏味,只是记录了他每日里阅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或者他上学路途中看到的动植物。他对于动植物外貌的状描,却是格外感兴趣。通常对于一个寻常的蚂蚁洞就可以写上大半页。在日期为五月末的一天,次次在日记本上抄写了艾略特的《荒原》。他没有抄完。她忽然记起,那日他给她朗诵《荒原》,第二日他清早来到学校的时候,显得异常疲倦。对此,他对她说,我连继续抄完《荒原》的力气都没有了。几天之后他就死了。
其实她在看过次次的日记之后只是隐隐的失望,却也并没有十分吃惊。因为次次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古怪的人,他喜欢自己和自己说话胜于同别人聊天,他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胜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