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已经彻底陌生起来了的面孔,第二个恋人端着纸杯咖啡推门往外走,菲菲好像是长了弹簧一般地冲出门去,在他背后大声地叫他的名字直到他回过头来,他耸耸肩膀,晃了晃手里面的咖啡,说:“小姑娘,你好。”这个小姑娘,穿越潮湿的地道,穿越无数个冬天和夏天的交错,再次穿着彩条的毛衣站在那里,那里附近是高级写字楼区。直到他再次扭身走去,菲菲才感到刺骨的风从反射着玻璃光芒的高楼间穿梭着,她从暖气的屋子里面冲出来甚至忘了披上外套,8年过去了,第二个恋人还是在城市里。菲菲转身回到暖气屋子里面,望见小五正蜷缩在角落的沙发里面,已经微微地打起了鼾,他穿着厚厚的牛仔外套,帽子遮住半个面孔,嘴唇边充满了木糖醇口香糖的薄荷味道。她将永不可能在巴黎与第二个恋人相见,那个男人已经露出洛丽塔式的老男人神情,当他说着“小姑娘”的时候,与小五不一样,他已没有未来的可能性,他的脆弱昭然于世,而菲菲的青春期因此延长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菲菲执意不肯叫小五去机场,她比较愿意的方式是拎着自己的大箱子和布头小狮子。这就好像当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里,牵着父亲的手,穿着搭扣的小凉鞋和红色的蝴蝶结背带裙,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总是记得火车站的大钟和迈出站台时外面突然涌过来的如流水般的公交车们,虽然一片喧闹,但是却感觉自己是一个人。
有一片指甲或是一根骨头断掉了,依然还是,总归当然是一个人。
于是小五一个人走进了洒着巧克力屑的霓虹灯大楼,在此之前他在厨房里面煎了一个荷包蛋,水斗里有一些菲菲残留下来的鸡毛菜叶子,锅子里是前一天晚上的鸡毛菜土豆汤。他想把这一切搞得像一个仪式这样的庄重,因为他在早晨的睡梦中从未感到耳朵边上有这样强烈的呼唤的声音,这个声音喊着:“再往上,再往上一点点,就是1993年。”直到他被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