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这矮短的身材导致我不能发展成一个完整成熟的女子。我很害怕,真的,我虽然从小比别人矮那么多,可是却从来没有如那一段时间那么害怕。因为我担心自己是没有性别的,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我只是一个夹在中间生长受到阻碍的怪物。如果是这样,我宁可像被暴雨打下来的果子,很快可以腐烂掉,不必暴露在外面丢人现眼。
她们很敏感的,一看到我没有回答,另一个便问: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月经?
我缓缓提上裤子,摇摇头说:那是什么?我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我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她们如此轻蔑地相信了我。我是没有来月经的。她们现在感到很满意,于是掉头走了。她们因为满心欢喜,一边讨论一边走,因此很慢。我总是觉得她们在我的视野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但我好像没有力气恨她们,我只是盼望着在顷刻之间身体里涌出血来。涌出血……我便可以喊住她们,让她们好好看清楚。她们一定都很诧异,也很失望。那一刻,我其实已经想到了办法,只是时间太短,她们已经走远,我来不及把我的手弄破,制造一些血出来。如果痛失这个机会,我可能一辈子都会后悔。但她们已经走远,我的牙齿不够尖利,我被咬过的手指,始终没有流出血来。
那是一次可耻的记忆。我那假扮的天真表情,像壁虎逃命时丢下的一截尾巴,若残存的尸骸一般,丑陋地留在原地,虽然渐渐模糊不清,却永远不可能离开此地。我记得她们三个的背影。她们像鱼一样,有摇曳的身姿,对周围一切,都像对待那包容她们的水一样坦然肆意。我在她们的背后流出眼泪来,潮湿的视野里,我看到她们的身体都渐渐变红了,血淋淋的红色的鱼群……
我很久都不能康复。我不敢去学校,事情已经达到了高潮,再也不可能更糟了。她们一定围聚在一起,像是把一个学艺不精的小丑一次次抛向天空似的,把我的丑事抖出来说了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