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翻版,这种害怕令他们变得偏执和武断:他们一致认为,我不应该接近她,仿佛侏儒症是一种可以像流行感冒一样可以传染的病。他们原本是视我为空气一般不存在的,然而忽然间,这个婴孩的出生却提醒了他们这个耻辱,他们忽然觉醒,对我充满怨怒。我没有再抱过米米,小孩长大只是转眼间的事,当我再想要抱她的时候,我却已经抱不起来了。我知道,再一转眼,她就可以俯视我,或者也像她爸爸一样,露出鄙夷的表情。
这样想来,我的离开倒是好的,一个侏儒作为亲戚,只会显得无能,丢尽家人的颜面;可是如果这个侏儒是远方来的陌生人,那么他(她)完全可以被想像成诸如身负法力的精灵,抑或是曾经挽救公主的善良矮人。她很喜欢我,包括我简短的身材,有时候忍不住好奇还会伸过来一根拇指碰一碰我的脸。我脸上突兀的皱纹把她弄糊涂了,她只是觉得我很怪异,好像没有了性别,没有了年龄。米米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却不知如何称呼我,只能“你,你”的对着我唤。老实说我喜欢她这样叫,因为这样好像把我也当作孩子。我和她玩简单的纸牌游戏,我故意输,并非让着她,而是喜欢看她赢了之后的小得意,下颌像劳动后的小铁铲一样趾高气扬地抬到最高。我又要说我看着她想起了童年的自己。事实上,没有人说过我和她童年长得相像,我又几乎没有照片,因此,也许她与童年的我相像,不过是一个良善的心愿罢了。很多时候看着她,我就会满心企盼,好像忽然复涌的泉水,叮叮咚咚地乱响。我企盼我童年时如她一样美丽,心中亦充满小小的得意。我企盼我被这样疼爱过,并且在被疼爱的时刻不曾想过会失去。——企盼将来的人很多,但是如我这样虔诚地觊觎着一件过去时间中发生的事情,大概不会有几个。这样的日子令我有些过分着迷了。你可以体会吗,当你和一个可爱的孩子面对,然而这个孩子却不是一个与你分属不同时间层面的生命,她还参与了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