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悦然的想象力是惊人的。在少女执著的梦和悲剧意识双重构筑的基座上,想象力将故事弹开,火花一样闪耀着它们迷幻的光。想象力在她有限的实际经验的辅佐下,结下美妙的情节和细节花朵——《残食》中鱼和鱼之间的残杀,以及蓝色鱼妻子“蓝莹莹的舞衣”;《黑猫不睡》中那只无辜黑猫的悲惨遭遇,以及黑猫被毒打后“参差不齐的血淋淋的牙茬”;《毁》中的天使之死,以及天使死去时还握在手中象征爱情的“面值十元的票子”;《葵花走失在1890》中因借助女巫的力量而有了双脚毅然奔赴所爱的向日葵,以及女巫那双有“红色灯丝一样的血丝”的眼瞳;《陶之陨》中陶的爆炸,以及“像极了一道心口的伤疤”的鱼骨纽扣;《赤道划破城市的脸》中我每天都要听的“硬币掉进储蓄罐的声音”;《纵身》中爱看热闹的壁虎;《霓路》中“奔跑时撒了一地”的手链;《这年冬天的家书》中妈妈剥核桃留在手上的“伤痕”……这样的例子在张悦然的小说中比比皆是。想象使张悦然的小说不同凡响,充满了浓浓的诗意。梦幻的气息、想象的气息、诗意的气息兼备于张悦然的小说——这本小说集是优秀的、奇特的。
她的文字锋利、奇妙、简洁、时髦而且到位。敏感和梦,飞扬的灵感和驾驭语言的熟练技能,显示着张悦然完全可能成为优秀作家的潜质。相对于她自身的年龄和经历,张悦然是出色的。她虽被冠名为“新概念作家”,但其实她已从“新概念”所限定的写作姿态和表现生活的方式中走了出来,已逐步走向“社会化”。《葵花走失在1890》是个标志。让我们看到这个耽于梦幻、沉浸在五颜六色奇想中的小作者,已从强烈的个人化情怀中跳了出来,在走向文化思考,在走向大境界。“我”的爱情所迷恋的对象也已从前卫时尚的少年,走向偏执的、极富个性色彩的成人,这是作者心力所及的范围已有所拓展的表征。这是一个新变化,无疑也是一个新的写作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