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样通透的人,那些虚泛的安慰根本没办法给他任何帮助。可是想得通是一回事,能不能释然又是另一回事,他已学会放低自己,但说出那句话时,眉眼里尽是落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方学农并未向方灯和傅镜殊之外的人说起过那个”秘密”,至少他的两个同案犯在审讯过程中,只提起了傅家的吝啬,而没有涉及任何关于傅镜殊身世的问题。傅镜殊出院那天,郑太太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姑姑”代表家里打来过一个慰问电话,让他不要想太多,安心休养,后续法律上的一些问题可以交给陆律师代为处理。
陆宁海是个实干的人,在他的专业领域也确实很值得托付。经他出面,傅镜殊和方灯在逃跑时与方学农发生的缠斗很顺利地被归结为合理合法的自卫,方学农的死亡则是自卫过程中不可预计的后果,与人无关。他们的应对无懈可击,警方除了对方灯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孤身涉险的行为表示不认可之外并未发现任何问题,今天将是他们对于这个案子的最后一次例行询问,然后就会结案。坏人或一命呜呼,或顺利落网,好人全身而退,很是皆大欢喜。
结案当日下午,方学农被送往岛外火化,方灯去领回了他的骨灰。傅镜殊陪她将骨灰埋进了岛上的乱葬岗。替人收尸治丧是方学农这一生做得最在行的一件事,谁能料到他自己的身后事却如此潦草。
方灯这十六年都在问自己为什么摊上这样一个烂人做父亲。他活着的时候,她常咒他死,也想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自己不但不会有半点伤心,还会为解脱而感到庆幸。但是当她捧着寒酸的一盒骨灰时,却压抑不住地痛哭了一场。他毕竟是养大她的人啊,或许还生了她,他再坏再无耻,他们也相依相伴度过了这么多年。有些东西临到无路可走,才会教人明白,你再厌恶,却始终无法割舍。正是因为这样,她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因为一时的贪念万劫不复,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