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来一个声音说:“抓错人了,你走吧。”在任何时候,她的心里都不忘给自己留一条救命的绳索,假如这条绳索救不了她的命,至少她还可以拿来上吊。不管好的记忆,坏的记忆,忘不掉的话就干脆记得吧,就像你一直按着自己伤口,然后再松开,忽然就觉得没有那么痛了。就像桔年十八岁生日大半个月那改变了她一生的那一天――她从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沦为了一个女囚,可是关于这一天的记忆,十一年来她反复地回想,到了最后,她记得的不过是那一阵凉,留了很多年的长发被一剪刀绞断,忽然裸露在空气中的后颈,真凉啊……一如高墙内第一晚,洒在她脚边的一小片撒了盐似的月光,凉。
其实严格说起来,三岁以前的谢桔年是一个特别活泼的小姑娘。那时她爸爸妈妈工作忙,基本上她是跟在爷爷身边生活,只在周末的时候和回到爷爷住所吃饭的爸爸妈妈团聚。
爷爷是个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老知识分子,退休了之后,还是老干部群体里的活跃成员。他的手很巧,不但写得一手好书法,还能用缝纫机做漂亮的衣裳。桔年从爷爷那里得到的,除了总比别的小朋友别致鲜艳的花裙子,还有更早的启蒙。她画水墨画猴子献桃,好几次在幼儿书画赛上获奖,别人还在念着“秋天到了,树叶黄了”,她就顺口溜似地欢快地背诵:“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
桔年并不知道诗里的意思,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牵着爷爷的手,在大人们面前脆声朗诵,那些拗口的字眼,对她来说一点儿障碍都没有,她背诗的时候镇定而严肃,叔叔阿姨大伯大婶们让她表演个节目,她二话没说就转个圈儿又唱又跳,半点怯场也没有。桔年后来翻看自己儿时的照片,还没有长开的时候,她的脸真圆,红扑扑的,苹果似的,够得上可爱的标准,再加上胆子大,表现欲强,大人们都喜欢她,她是众人的小开心果。这么算起来,她的童年是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