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群艺馆贴满了各种低级下流的大字报和漫画,把我妈妈描绘成一个肮脏无耻的女人。
她像你妈妈一样,是个高傲自尊的女人,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泼过污水,所以没法忍受。她跟那些人吵,替自己辩护,但越辩护越糟糕,那些人用各种方法羞辱她,逼她交代所谓勾引我父亲的细节,连新婚之夜的一点一滴都要她交代出来,还借批斗的机会,在她身上乱摸,她就痛骂他们,而他们就打她,骂她,说她挨批的时候还不忘勾引男人。那时她每天回来,都要洗很长时间的澡,因为她觉得自己被玷污了。他们打了她很多,一直到她被打得站不起来了,他们才让她回家养伤。
那时,我父亲在省里被批斗,省报市报上都印满了批判揭发他的东西,后来就越来越往低级下流方面滑,很多是关于他生活腐化堕落的,说他引诱奸污了身边很多女护士、女秘书、女办事员。我们把这些都藏着,不让我母亲看见,但她仍然看见了,因为实在太多,藏不胜藏。她的身体承受了外界的打击,她还坚持活着,但这个来自她丈夫的背叛把她打垮了,她用一条长长的白围巾结束了她的生命。
她的遗书只有几句话:质本洁,命不洁,生不逢时,死而后憾。”
静秋小声问:“那你父亲真的——有那些事吗?”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父亲是很爱我母亲的,虽然他不知道怎样爱她才是她喜欢的方式,但他还是爱她的——。我母亲走了这些年,父亲也早就官复原职,有很多人为他张罗续弦,但他一直没有——再娶。
我父亲总是感叹,说毛泽东的那句话有道理:‘胜利往往来自于再坚持一下之后’。有时候,好像已经走到了绝境,以为再也没有希望了,但是如果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往往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静秋没想到他有比她更惨痛的经历,很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说:“你这些年过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