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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在红星中学待了几年,完全长成了一个野孩子,成天赤着脚,跟那群农村孩子东跑西跑,打猪草,偷黄瓜,爬屋上墙,样样来得。
可以说她在大多数方面都没受到歧视,有些方面甚至具有领袖地位,但就有那么一方面,成了她的软肋,那就是她没爸爸。那些小孩打击她的唯一武器,就是拿她没爸爸说事,而一旦说到这事上,她就很心虚,虽然面子上还强撑着,但心里十分窝火,回到家就问:“妈妈,爸爸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回老家了。”
“他的老家在哪里?”
妈妈说了个地名,告诉她:“很远的,在外省。”
“我想去看他。”
“你不能去,那么远的路,你一个人怎么去得了?”
“你陪我去。你不想去看爸爸吗?”
妈妈无语,良久才说:“你爸爸早就不要我们了,他跟他那个乡下老婆享福去了。”
她按照自己对“享福”的理解,追问道:“他是不是天天吃肉?”
“天天吃肉倒是不太可能,但他跟老婆儿子一起生活,喝水都是甜的吗。”
她于是有了爸爸每天喝糖水的印象,觉得爸爸的确是在享福,她和妈妈半年才有一斤糖供应,不可能天天喝糖水,每次煮糖水蛋,妈妈都舍不得多放糖,说一下放完了,下次就没有了,结果搞得每次都不甜,等于一次都没放糖。
过段时间,她又问:“妈妈,我想去看爸爸,还有我的哥哥。”
妈妈吓一跳:“你什么哥哥?”
“你不是说爸爸在乡下有个儿子吗?那不就是我的哥哥吗?”
妈妈咕噜说:“你还挺会攀亲呢,连你爸爸都不敢肯定那是他的儿子。”
“妈妈,哥哥长什么样?”
“我只看见过他一次,就那次公判大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