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锯成两半”的比喻,石燕还是头次听说,但她觉得很贴切,就是那么一种感觉。这两个被锯开的一半,对他们来说,最难受的还不一定是锯齿啮咬身体的痛苦,而是不知道另一半究竟怎么样的痛苦。也许两半在一起,生活中也有很多苦难,但因为能看见另一半,能听见另一半,能触摸到另一半,那些苦难就是外在的苦难,而不是两人之间的苦难。当两个人可以共同经受的时候,外在的苦难就减轻了一半。
“不是一个整体”,也许这才是最令人痛苦的因素,当她跟卓越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人是在一起的,但感觉还是两半,而且是无法听见对方,无法看见对方,无法触摸对方的两半。她不知道哪种痛苦更痛,到底是人在一起,心却形同路人,还是心在一起,身却遥遥分离,反正她是两样都品尝过了,看来至少一样还要继续品尝下去。
两人沉默了一阵,黄海问:“卓老师——他怎么样?”
她正在想着“身同路人”和“心同路人”的事,以为他在问卓越对他们未来的态度,便回答说:“他?他自己主动提出——不再联系了——为了孩子着想——”
“他现在——处境不大好吧?”
她把卓越的情况说了一下,讲到乔阿姨的现状,两人都沉默了。最后他感慨说:“我真的很难想像他在——印刷厂干活的情景——倒不是说那活有多么——低下——而是这种——惩罚方式——本身带有的——侮辱意义——”
她也很伤感:“他的确不是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以前装卸个煤气灶什么的,都搞得满身油污,手也搞伤了,现在去干那活,心情又不好——肯定是度日如年。姚小萍说他弄得满手满脸都是黑乎乎的——”
“不知道这事有没有出头的一天——”
“除非姓温的倒台——”
“姓温的倒台可能也就是没人再继续迫害卓老师了,但彻底平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