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和常识把乔阿姨的形像想象得很悲惨了,但等到真的见了人,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缺乏想象力。她完全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老得这么快,垮得这么快。记得第一次见到乔阿姨的时候,是那么有气质有风度的一个中年女人,真个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春节时乔阿姨已经算是政治上走了背运了,那时虽然老了一些,憔悴了一些,但也还是个健康的样子,而现在已经瘫痪在床,口鼻歪斜,嘴不关风,两眼无神,似乎不久于人世了。
她走上去对乔阿姨说:“乔阿姨,我爸爸来看您了,今天刚从‘洞洞拐’那边过来的——”
乔阿姨大概想说什么,但说不成句,口水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保姆连忙用毛巾擦拭,眼圈红红地解释说:“这几天已经好多了,前几天那真是——”
“她儿子呢?”
“要到很晚才能回来,说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学习——”
他们那天就一直呆在乔阿姨家,因为她爸爸一定要亲自见见卓越。卓越到很晚才回来,见到他们惊讶得合不拢嘴,先是一愣,然后一个箭步抢上来,抱起孩子,热泪盈眶地叫道:“儿子,儿子,想死爸爸了!”
靖儿可能还从来没经受过这等热情浪漫的欢迎式,很不给面子地大哭起来。石燕慌忙把孩子接过来哄,叫保姆张罗卓越吃饭。翁婿两个喝了几瓶啤酒,都打开了话匣子,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
石爸爸喝到高处,拍着女婿的肩膀说:“小卓,我从一开始就看出你是个将才,是个好孩子,我到现在还是这样认为,我看准的人,保管没错。我们家燕儿,脾气不好,你要多担待,但她人单纯,没那些花花心思,是一等一的好妻子材料——”
她生怕卓越酒后吐真言,给她爸来上一句“她还没花花心思?且听我给你细说周详——”。还好,卓越没那么戏剧化,可能还没喝那么高,也可能是喝太高了,没打她小报告,而是高风亮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