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再转机去美国。我请求郝强生,让我来捧着骨灰盒,我要送这位心里的母亲最后一程。
“我看见你们去了机场,看见你捧着骨灰盒。”李月珍说着摇了摇头,“不是我的骨灰,是别人的。”
我想到别人的骨灰以她的名义安葬在了美国,我告诉她:“郝霞说已经给你找好安息之地,说以后爸爸也在那里。”
我没有说下去,因为我想到多年后郝强生入土时,不会和李月珍共同安息,他将和一个或者几个残缺不全的陌生者共处一隅。
李月珍空洞的眼睛里滴出了泪珠,她也想到这个。泪珠沿着她石头似的脸颊流淌下去,滴落在几根青草上。然后她空洞的眼睛里出现笑意,她抬头看看四周夜莺一样歌唱的婴儿,她说:
“我在这里有二十七个孩子,现在你来了,我就有二十八个了。”
她只剩下骨骼的手指抚摸起了我左臂上的黑布,她知道我是在悼念自己,她说:
“可怜的儿子。”
我冰冷的心里出现了火焰跳跃般的灼热。有一个婴儿不小心从树叶上滚落下来,他吱吱哭泣着爬到李月珍跟前,李月珍把他抱到怀里轻轻摇晃了一会儿,再把他放回到宽大的树叶上,这个婴儿立刻快乐地加入到其他婴儿夜莺般的歌唱里去了。
“你是怎么过来的?”李月珍问我。
我把自己在那边的最后情景告诉了她,还说了李青千里迢迢来向我告别。
她听后叹息一声说:“李青不应该离开你。”
也许是吧,我心想。如果李青当初没有离开我,我们应该还在那个世界里过着平静的生活,我们的孩子应该上小学了,可能是一个中学生。
我想起李月珍和二十七个死婴的神秘失踪,殡仪馆声称已经将她和二十七个死婴火化了,网上有人说她和二十七个死婴的骨灰是从别人的骨灰盒里分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