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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4 / 18)

是那支唢呐,祖父学吹出来的唢呐声,就像深夜的狗吠一样让我害怕。

我年方十六的祖母,她的脸蛋像是一只快从树上掉下来的苹果,即使如此她依然被涂上了厚厚的胭脂。我祖母在那个下午从轿子里被迎接出来时,她的脸在阳光下如同陶器一样闪闪发亮。

那个古板的新郎着实让我祖母大吃一惊。整个婚礼里他脸上都挂着被认为是庄重的微笑,笑容如同画出来似的纹丝不动。这个在我看来是假笑的家伙,并没有将他的君子姿态保持到床上。洞房花烛之时来到后,新郎的动作出奇地敏捷,我祖母在片刻的愕然后,发现自己已经一丝不挂。这个来势凶猛的家伙不说一句话就把该干的事都干了。竖日清晨他醒来后发现新娘传说般地消失了,他惊慌的寻找一直持续到打开那扇柜门为止,我赤裸的祖母在衣柜里瑟瑟打抖。

他人倒不坏。这是我祖母对他的最终评语。我无法设想在新婚之夜弄得新娘神智恍惚以后,他又通过舒适手段使我祖母得到了有效的安慰。此后的两年里,我祖母对每日来临的黑夜,都能心安理得并且受之无愧。我祖父孙有元称他是一个知道疼女人的男人,我怀疑这是祖母在漫长的回忆里重新塑造的形象。祖母对往事的念念不忘,使孙有元三十多年的温顺和谦卑显得可有可无。

我祖母的婆婆穿着一身黑色的绸衣,坐在夏天的客厅里,身旁是一个打扇的布衣丫环。她谈论自己满身的疾病时神态严肃,她无法容忍家中有呻吟之声,包括她自己的,这对她来说和狂笑一样伤风败俗。于是她的呻吟转化成了冷漠的语调,似乎在说着另一个深受疾病之苦的人。我祖母长时间地沉浸在她有关病痛的各种描述之中,其气氛的阴森可想而知。

但我祖母的心理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事实上她的父亲已经预先给予了她类似的教育。这个死去一般的家庭只有在夜晚时刻,她丈夫在床上短暂的活泼举止才略显生气。然而我祖母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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