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峄说:“是真的有公事,母亲不信,问值班的侍从。”说着就往外走。慕容夫人只得对素素笑一笑,说:“别管他了,你先去睡吧。”
素素上楼去,这睡房她差不多半年没有进来过了,房间倒还是从前的布置,连她的一双拖鞋也还放在原来的地方。仆人每日收拾,自然是纤尘不染。她却知道他也是多日不曾回这房里了,因为床头上的一只古董钟,从来是他亲自上发条的。那钟的日期格还停在几个月以前,他当然有旁的去处。
被上是淡薄熟悉的薰香,床那样宽大,她习惯性地蜷缩着。刚刚有了几分睡意,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她取下听筒,犹未说话,对方软腻地娇嗔:“你这没良心的,你是不是要我等到天亮啊?”
她凄清地笑起来,千疮百孔的心,连痛都是麻木的了。她轻声说:“他已经去了,你不用等到天亮。”
等待是永无止境的苍老,她却连等待都拒绝了。书房里顶天立地的书架,成千成万的书册,用专门的梯台才可以取到上层的书。书页里的光阴,比水流还要湍急,书中文字的洄漩,还偶尔溅起浪花。她的心却幽暗成一口古井,生了浮萍,生了蒙翳,片片蚕食殆尽。春去了,燕子去了,夏远了,蝉声稀了。秋尽了,满地黄花堆积,冬至了,雨声寒碎。四季并无分别,她是深深庭院的一枝花,无人知晓,断井颓垣之畔慢慢凋谢,褪尽颜色,渐渐地灰败,终有一日,不过是化作尘泥。
玉颜憔悴三年,她曾经失去四年,而如今,她再次失去,漫漫又是一年了,只怕——此生已是永远。
房子那样敞阔,静深如幽谷,窸窣的衣声仿佛是惟一的回音。窗外的寒雨清冷,点滴敲着窗棂。客厅里电话突兀地响起,划破如水的寂静,无端端令她一惊。旋即轻轻地叹喟了一声,大约又是侍从室打来,通知她必须出席的场合。新姐接了电话,来对她说:“是方小姐的电话呢。”
惟一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