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稻草上,像根木头。
民夫们说话了,他们不同意连长开枪。小母驴蹭上来,羞羞答答地咬父亲的衣角儿。
父亲摸着驴头,悲凄凄地说:“驴啊驴啊只有你真心对我好。”
两杆长枪指住了连长,是刘长水和田生谷。刘、田说:“把枪还给余大哥!”
连长无奈,垂下了手臂。父亲跑上去一步,把双抢夺过来,插在了腰里。
父亲说:“把他按倒,剥下他的裤子来,骟了他的蛋子。”
刘、田按倒连长,连长死死护着裤腰带,骂道:“余豆官,你这个土匪种,枪毙了我吧。”
父亲说:“不枪毙不枪毙,骟蛋子骟蛋子!”
连长杀猪般嚎叫。
指导员咳着坐起来,咳着说:“余豆官……别胡闹……整理队伍……过河送粮……”
父亲说:“痨病鬼说得有理,听痨病鬼的,军粮送到再骟,弟兄们,快埋锅造饭,吃了饭找桥过河,今日死活也要赶到贾家屯!”
司务长对父亲说:“只剩下一袋子高粱米啦,怎么办?”
父亲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司务长是个挺好的中年人,他的故事顾不上讲了,他说:“我想,今日要赶很多路,又靠近了战场,吃不饱不行,是不是吃几袋军粮?”
父亲说:“不行不行,胡闹胡闹!”
司务长说:“问题不大吧,到时跟粮站的人说说清楚。”
父亲说:“说不清楚说不清楚,少了几袋子军粮怎么能说清楚?一粒军粮也不能动,吃屎也不能吃军粮,谁吃军粮操他娘!”
司务长说:“吃不饱怎么行?”
父亲说:“谁饿谁来吃我的吧!”
司务长哭笑不得。
父亲说:“多加水多加水,熬汤喝。”
司务长说:“喝汤不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