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大洋。”胖老头说。
“我只有七个铜板。”余占鳌抠出七个铜板,摔在八仙桌上。
“一块大洋!”
“我只有七个铜板!”
“后生,你到这里来吃俏食?”
“我只有七个铜板。”余占鳌起身欲走,胖老头跑出柜台,拉住了余占鳌。正撕掳着,见一个高大汉子走进店来。
“高丽棒子,怎么不点灯?”那汉子问。
“碰上一个吃俏食的!”胖老头说。
“割了他的舌头去!点灯!”那汉子阴沉沉地说。
胖老头松开余占鳌,走进柜台,打火吹绒,点亮了豆油灯盏。荧荧灯光照着那人靛青色的脸。余占鳌见那人穿一身黑缎子,褂子上密密一排布扣,一条肥大的灯笼裤子,裤脚用黑布小带扎得绷紧,脚上穿一双双鼻梁布鞋。那汉子长了一条又粗又长的脖子,脖子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白皮肤。余占鳌猜出来了:这是花脖子。
花脖子打量着余占鳌,突然伸出左手的三个指头按在额头上。余占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花脖子失望地摇摇头,说:“不在帮?”
余占鳌说:“我是赁行里的轿夫。”
花脖子轻蔑地说:“吃杠子饭的。怎么,想跟我吃拤饼吗?”
余占鳌:“不。”
“滚出去吧,看你年轻留你条舌头好跟女人亲嘴!”花脖子说,“出去少说话。”
余占鳌倒退着走出酒店,心里说不出是恼是惧。他虽然具备了一个土匪所应具备的基本素质,但离真正的土匪还有相当的距离。他之所以迟迟未入绿林,原因很多。概而言之,大概有三:一,他受文化道德的制约,认为为匪为寇,是违反天理。他对官府还有相当程度的迷信,对通过“正当”途径争取财富和女人还没有完全丧失信心。二,他暂时还没遇到逼上梁山的压力,还可以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