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塞北,自己说与北京城里的名妓赛金花有过一夜风流。天下的事,只要你提头,没有他不知尾的。他是孙记茶馆里的常客,只要他老人家在座,就没有旁人说话的份儿。二爷端起青花茶"碗,摘下碗盖,用三根指头捏着,轻轻地荡去碗面上的茶沫,吹一口气,啜一小口,巴哒巴哒嘴,道:
"掌柜的,这茶,为何如此地寡淡?"
孙丙慌忙磕了烟袋,小跑过去,点头哈腰地说:
"二爷,这可是您老喝惯了的上等龙井。"
二爷又吸了一小口,品品,道:
"毕竟还是寡淡!"
孙丙忙道:
"要不,给您老烧个葫芦?"
"焦一点!"二爷道。
孙丙跑回柜台,用银钎子插住一个罂粟葫芦,放在长燃不息的豆油灯上,转来转去的烧烤着。怪异的香气,很快就弥漫了店堂。
喝过半盏泡了婴粟葫芦的浓茶之后,二爷的精神头儿明显地提高了。他的目光,活泼泼的双鱼儿也似,在众人的脸上游走着。孙丙知道,二爷很快就要高谈阔论了。面黄肌瘦的吴大少爷,龇着让烟茶熏染黑了的长牙,哑着嗓子问:
"二爷,铁路方面,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二爷把茶碗往桌子上一蹾,上唇一噘,鼻子一哧哼,胸有成竹、居高临下地说:
"当然有新消息。我跟你们说过的,咱家那位铁杆的朋友广东江润华先生,是万国公报的总主笔,家里开着两台电报机,接受着来自东洋西洋的最新消息。昨天,咱家又接到了他的飞鸿传书——慈禧老佛爷,在颐和园万寿宫,传见了德意志大皇帝的特使,商谈胶济铁路修建事宜。"
吴大少爷拍手道:
"二爷,您先别说,让小的猜猜。"
"你猜,你猜,"二爷道,"你要能猜对,今日各位的茶钱,张某人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