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下了,但刚才的笑容还自然地留在脸上。身后的工作人员上前礼貌地替他摆脱:“对不起,吴总还有急事……”可这时吴长天用回答打断了他们。
他的回答是:“我们说好只问一个问题的。”
林星压住尴尬,说:“对不起,您刚才,刚才提到了品德这个词,所以……”
吴长天淡淡地笑一下,继续往楼下走,也终于继续了和林星的交谈:“你看过《曾国藩家书》没有?”他问。林星如实说没有,他说:“可以看看。”一个工作人员递上一支刚刚叫响的手持电话,打断他们的交谈。吴长天在电话中不知和什么人讨论着一个林星完全听不懂的问题。直到他们走出楼门,在上车前,吴长天才关掉电话,回身对林星说道:“你知道过去盛粮食的一种量器叫斗吗,粮食要是装得满出来了,就要用一只小木片把它刮平,这个木片就叫做概。人也是一样,各种好处要是满出来的话,就会有人来铲平你。曾文正公曰:天不概之人概之,天也是借人之手概之。我是学了曾国藩的办法——自概之。所以我不会当褚时健。”
日后林星反复回想,在这次意外而短暂的采访中,吴长天的每一句话,都有些深意似的。她按照大学心理学课程中关于人的性格分类的方法,回想着他的口气、气度、动作和表情,一会儿觉得他显然属于那种“驱赶类型”的人,具有高度的专断和高度的情感控制能力,与人交谈要的是结果,要求对方简洁,过度的解释和重复肯定会使他失去耐心。可一会儿她又觉得他对采访者需求的同情和给予的满足,他的敏锐和洞悉对方心理的能力,又像一个“亲切类型”的人。碰巧那天晚上她在她的男朋友刘文庆家里发现了一套束之高阁尘封已久的《曾国藩家书》,便拿来查看,在里边果然查到了吴长天所引的那段高论:
“管子云:斗斛满则人概之,人满则天概之。余谓天之概无形,仍假人手概之。霍氏盈满,魏相概之,宣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