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因为哭泣而带来的颤抖。我的整个脑子一下子空空荡荡,全身肌肉因为互相撕扭而深刻地疼痛,我用变形的声音恳求他们:“没有,没有,她没有牺牲!我要见她!你们让我见她……”
在这场阴雨之后的下午,他们带我去见安心。根据安心父母的意见,安心和在那次战斗中牺牲的六位缉毒警察和武警战士一起,葬在了南咸山下的革命烈士公墓里。他们的墓前,专门立了一块半人高的纪念碑,上面用半文半白的语言,携刻着对那次战斗的记述,以及这七位烈士遭遇恶敌英勇无畏的壮举,言简意赅。我看到烈士依序而列的名字中,第二位就是安心。那两个字镌刻得既俊秀又苍劲,很像她的写照。我用手抚摸着那两个字,那字上还残余着雨后的湿意。我双膝跪在安心的面前,用我滚热的嘴唇轻吻了她的名字。那名字很冷,没有生气。
我不想再痛哭流涕,我不想让身后的警察们看到,也不想让安心看到我心里的血迹。我怎么能想到在我又回到酒吧,又回到刘明浩那帮人的夜生活里的时候,在我和贝贝每天都共进晚餐并且在她的饭店留宿的时候,安心已经无声地躺在这里。我相信在这个和北京远隔千里的肃静的墓穴中,她一定听到了我们的欢笑,看到了我们的缠绵,她听到这些看到这些,一定是难过得哭了。
尽管她说过: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可我还是屈膝跪在她的墓前,久久不起,并且向她深深地一拜,我说:“安心,对不起。”
我能说的只有这句话:对不起。我本想让你比我幸福,和我一起幸福,但我做不到了。
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幸福的,你说过我比你幸福。才值得你对自己残酷!你说过的!
从公墓返回市区的路上,我问陪着我的吴队长:“安心牺牲前,留下什么话了吗?她有遗言吗?”
吴队长说:“没有,他们是在一场遭遇战中牺牲的,事前谁也没有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