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视士卒的性命如同草芥。
对待战争尚且如此,遑论对待天灾?
而他的这一番话说完,子产的脸上已是愕然,旋即又陷入沉默之中。
事实上,子产在郑国,也真可谓是爱民如子了。
如若不然,也不会执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锐意改革,拿那些个手握大量田地的权贵与豪强们开刀。
可是在子产的潜意识中,却还是不能做到推己及人,将卫国的黎民也当作他郑国的黎民来对待。
国与国之间的隔阂与间隙难道就如此的明显么?卫国人与郑国人的区别难道就如此之大么?
并不是。
当子产就着李然的思路,自省一番后便立即发现,此前确是自己的心思,有那么一些“不正”。
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只能归结于当下分封治世所带来的根本上的局限性。
天子关心全天下的黎民,而各诸侯却只需要关心自己范围内的黎民。至于卿大夫,更只需要管理好自己家族即可。倘若既不是天子,又不是诸侯卿大夫,只是个平头百姓呢?那就只管好自己就行了。
而这,就是所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无外如是。
子产作为局内之人,若无旁人指点,自然是看不透这一点的。因为他无法跳脱出来,以上帝视角俯瞰整个人类的历史文明。
而子产之所以陷入了沉默,乃是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反驳李然。
而且,他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甚至在细细品味李然这一番话后,他还觉得李然说得甚是有理。
“放肆!当着大夫之面,你岂敢如此!”
“老夫运粮前去贩卖,乃是一番好意!岂是屠戮之举!”
祭先恼羞成怒,顿时拍案而起,两条黑白相间的眉毛不停抖动,显然已是气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