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仍旧没止步。在大明已经能把北虏赶跑、收复失地、周藩恭顺、国力日盛之际,皇帝竟对天下提起了大同二字。
盛夏的草原上有风云激荡,这时节雨常常会有。
唐顺之缓缓踱步回殿内。
“要这样想啊……”
不是为了前人未有之功业。
大丈夫到了这尘世一遭,要贪何必贪那小的?
贪个快意一生,贪个俯仰无愧,贪个能人所不能,岂不快哉?
唐顺之从中再度确认了皇帝的气魄,他坐下之后,通过殿门再看了看外面。
殿门很小,外面很广阔。
什么功高震主?
说是北虏不除就不还都,那只因为历朝历代,多是庸君阴臣,他们的胸中只有一方小天地里的权柄、利益。
唐顺之回忆起自己高中状元上殿见驾时皇帝年轻的笑脸和期待的眼神。
他提起了笔,很轻松地开始往下写。
靖国武略科的魁首,本就是文状元。
何必把自己拘束在边陲呢?
他想回到北京,回到中枢,回到皇帝身边了。
在天下大同这等伟业面前,若不能和这等格局恢弘的雄君一道激荡风云再造山河,只怕临终前会抱憾不已。
该怎么修身齐家治国?
老祖宗不是早就讲过吗?
谜底就在谜题里:公心。
皇帝此举,无非絜矩之道罢了。
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悌,上恤孤而民不倍。
季康问政于孔子,子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担心皇帝罢官杀官?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你带头走正路,不走正路的就越来越少、越来越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