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怕我们司天监的人,私下喊我们是丧门星、阎王爷,敬而远之。
“现在天南江湖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嘴里,我们应该也是什么朝廷鹰犬之类的。
“执行权力大,得罪之人也多,只比当年诏狱司的酷吏们好上一点罢了。
“说实话,欧阳良翰,本宫其实并不在意这些风评,也不愧疚所做的事。
“因为这些人,很多都是与民无益的,要不是肉食者,要不是贪官墨吏,要不就是不事劳作远离百姓的……
“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还能腾出位置,甚至其中也包括……一些自诩太宗血脉的宗室王公,每每从宫廷赐下一尺白绫、一杯毒酒,就有一堆所谓旧臣大儒哭爹喊娘,真是喧噪……一场地方官府稍有疏忽的赈灾治水就死了千余百姓,为何一场只清洗了百十人天潢贵胄的上层风暴,就哭着喊着和要亡国了一样?
“命不对等吗,或许吧,但是命贵的绝对不包括这些酒囊饭袋、食黍硕鼠。这些年久居洛宫,伺候圣人身旁,本宫见过太多太多例子了,早就麻木无感了。
“也不觉得圣人大多数举措有何不妥,因为清洗来清洗去,这些年掉脑袋最多的,不都是衮衮诸公、世家贵戚吗?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不足惜吧。
“本宫是真的对这些权贵间的派系倾轧无感。
“而目前为止,真正能让本宫心里有点波动的,很少很少……而且都是一些没法上秤的小事。”
容真回首。
欧阳戎看见她的表情出奇宁静,漆黑眸子倒映着他的脸庞:
“宫里发生过的一件宫女逃跑之事,算一个……星子坊青羊横街的汪氏母子惨死之案,算一个;不久前那顽固不化的李鱼一家……算半个。”
欧阳戎默默倾听,与她对视。
突然发现,这位女史大人,板着脸时,其实也没有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