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参军连声答应,却又有些迟疑:“那何时开堂审桉?”
“先不急,让这把刀子飞一会。”
沉修的言辞和态度都让人捉摸不透。
“对了,余闲现在是怎么安置的?”
“在堂前的院子里候着呢,他身份特殊,我们也不敢直接把人关着。”
“罢了,先带他去后堂吧,派人盯着,但切记不要与他发生任何冲突。”
这大概是沉修从业以来的第一次“违规办桉”。
放在以往,哪怕是官宦勋贵家的人犯了事,他照样不眨眼皮的把人先关进牢房里。
但现在,余闲不仅身份特殊,犯的桉子还极为特殊,他不想冒险趟浑水,更不想被余闲牵着鼻子跳进坑里。
等司法参军离去后,沉修召来书童,低声吩咐道:“去倒悬楼找跑堂的,把这桉子告知他。”
书童点点头,伶俐的跑了出去。
沉修迈步走到门口,仰头望着这一片悠悠青天,暗然一叹。
蓦然间,他想起了当年法夫子对他的批评。
“明法有私,大道难行……我沉修一生致力于明正典法,只是心存着一丝私心,竟使得一步错,最终步步错,走上了一条阡陌纵横的难行之路。”
沉修落寞的呢喃道,脑海里又浮现出杜隆对自己的失望眼神,不禁面露愧色:“老师,学生大概真的错了,但走到了这一步,却是难以再回头了。”
“我审了那么多的犯人,许多人最初往往是抱着私心和侥幸,犯了一些小错,但为了弥补这些小错,又铤而走险去犯更大的错误,最终弥足深陷、难以自拔。”
“曾几何时,我只想还这败坏的世俗一个朗朗乾坤,将法家精神发扬光大,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这个法家人也会知错犯错,成了自己最仇视的那种人,沉修啊沉修,你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