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浸没了一切。
没有光亮、亦无形廓,那混沌且厚重的黑如有形质,笼罩了整个世界。
固德靠坐在地上,后背紧抵着一面石壁。
冰冷的寒意自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吐纳间呼出的那些许热气,正一点点带走他体内所剩无几的温热。
身体早已经冻得僵麻,便连那几处伤口的传来痛楚,此时也再难察觉得到,唯有脖颈那道剑伤重新撕裂时滑下的细微暖流,才能令固德知晓,他还活着。
至少在眼下,他的血仍未冷,他也还不曾变成一具冰尸。
这是第几天了?
固德有些模糊地想道。
黑暗令时间变得混沌,亦让他的知觉变得迟缓,有些时候,他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他脑海中浮现的幻象。
他慢慢地转动着脖子,小心不去触及左颈的剑伤。
一只黑布套罩在他的脑袋上,那布料实则也并算不厚,他曾在第一次短暂清醒之时,透过这布套隐约看到了外头的树木与山石。..?
但那些人很快便察觉到他醒转,于是出手打晕了他,而待他再度张开眼时,眼前便只剩下了黑。
布套加厚了两层,他什么都瞧不见,唯有纯粹、浓稠且粘腻的黑,将他紧紧地包裹住,裹得他透不过气来。
“滴嗒、滴嗒……”
水声空洞而断续,忽隐忽现地,似是离得并不远,就在身后石壁的某处。
这附近应该有不止一条通路。固德想道。
他时常能够感觉出有风吹过,呼吸间也没有太多腐烂泥腥的味道,由此可见,这山洞——或是地洞——自有通达外界之路,更或许,这通路便近在咫尺。
这样想着时,他下意识地便活动了一下脚腕。
这几年沙场征战粹炼了他的体魄,他远比外表看来更为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