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管事更多么?
莲儿怔怔地坐着,心里忽然就像空了一块。
那下晌时分扰动她心弦的温柔低语,在那根烙铁举起之后,便被她硬生生剜了出去,就此留下了一个空洞。
此刻,那空洞正在往外突突地冒出些什么东西,一直向上涌着、涌着,直涌到了她的嗓子眼儿,让她不吐不快。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便张开口,呢喃地自方自语了起来。
也或许,她是在向着那个会杀人的女子诉说吧。
从八岁被卖进左帅府开始,她说到是怎样熬过了最初的那些日子,说到百花院的差事、固德的收买,说到渐长的年纪与懵懂的心,说到烙下离奴印记那天的大雨,说到拉开衣袖呈上密信时吹过的微风,说到她听见的那道低语和自个儿的心跳,说到月季花苗与忘记了用处的花锄……
她不停地说着,仿佛要将这辈子的话全都在此刻说尽,又像是要将深藏于心底许久、许久、许久的那些东西,全部倾倒出来,再也不留一丝。
直到她说到了那只被人抬进来的麻袋,以及那个被从麻袋里拖出来的男人时,她才终是停下了语声,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前方。
夜色吞没了整片天地,她看到的,只有黑暗。
于是,她便向着这黑暗发出了疑问:
“活着……为何这样难呢?”
她皱着眉,认真地、期盼地凝视着前方。尽管她什么都瞧不见。可她却还是坚执地看着、疑惑着。
在这浓稠的夜的泥浆里,她的呼吸极细、极轻,若一尾离水的鱼,微不可闻,而她接下来的话语便如鱼吐出的泡,在这夜幕的挤压下破碎:
“我就只是……只是想要活下去……”
这是她唯一的愿望了。
仅此而已。
然而,并没有谁来回答她。
夜风吹起了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