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又烧了起来,按剑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
玉坠微凉而沉,这触感似是某种警示,又或是提醒,告诉他,那并不是他能够抚触的发丝。
那光滑细柔的发丝,便在离他咫尺之距的地方,那是他终此一生亦无法寸近的绝堑。
谁教他是贱奴的孩子呢?
阿兰心底仿佛传来了一声巨响,那声音是如此巨大,他整个身体都震了震。
是啊,他的贱奴的孩子。
他连姓氏都没有,只是被人唤作阿兰。
父母给了他生命,却无力予他一个过得去的出身,而在来到金国之前,他是时常痛恨着这样的出身的。
可现在,看着那花儿一样的异族少女在他的眼前笑着、恼着、埋怨着,他便又觉得,幸好他是这样低贱的出身,幸好他只有一个被贵人恩赐的简陋的名。
于是,王世子将他放逐到了这异国他乡,让他护卫这自己远在异乡的情人。
若是能够永远这样护卫着她,阿兰想,他愿意这少女永远都是王世子的情人。
山石子洞里,倾天风雨皆被石块与犹如石块的那道身影遮去,花真读完信时,信笺上竟连一滴雨都不曾沾上。
她却并未注意到这些,只将漾着甜笑的脸向上扬起,欢喜地冲着她的侍卫晃着手中的花笺:
“阿兰你瞧,王世子其实早就已经知道那姓孙的干的好事了,他告诉我说他会处置掉那个死老头子的。真好,我早就看那死老头子不顺眼了。
你记得替我去收他的尸,到时候去把那死老头子的脑袋和手风干了带给我,阿黄的笼子里正好还缺几个吊坠。”
方当盛年的孙大手在她口中成了“死老头子”,又备述要将孙大手的残肢拿来装点猛兽的笼子,可见花真对其人之厌恨,然而,在言及“王世子”时,她的语声却又轻柔得如若飘落于水面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