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幽深,她的嗓音并不大,却满含讥诮与怨怒。
王氏出身江浙名门,家族清正渊长又是正正经经的原配嫡妻,向来行事端庄大气,贤淑稳当,嫁予沈源后不仅持家有道,在相夫教子上也是旁人交口称赞的。夫君沈源这几年青云直上,才四十有二就做到侍讲学士,整日在永乐帝朱棣身边草诏拟旨,专询奏对,虽是品级不算高,却是响当当的皇帝近臣,不容小觑。
自身品貌才学都出类拔萃,丈夫仕途也得力,自己膝下也有两子一女,加上庶出的两子两女,可说是子嗣丰广。隔壁荣祥院的大老爷,尽子荒淫好色纳了许多美妾,又前后娶了两房正妻,却也只有两子一女。相较之下,王氏的腰杆挺得很直,出于孝道虽然不能对婆母忤逆,心中却暗忖她不过是继室后母,竟然也敢觊觎这侯府爵位,对她种种刻意言行颇不以为然。她看似贤淑柔和,本性却最是高傲要强,与老夫人之间虽不曾明面争执,暗中却是波涛汹涌,互不容让。
“前头还有两个嫡子,就想着让自己亲生儿子占了这天大的好处,本已立身不正,还敢装模作样训斥大伯——真以为自己是全家的老祖宗老封君了?!”
姚妈妈更是深以为然,在旁添火加柴,“老太太这几年摆足了架势,对大老爷和我们老爷百般挑剔,不就是心里那口气平不下去吗——有两个嫡出的兄长在前,四老爷离这爵位,那可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啊!这道理几十年前老太太嫁进来做填房的时候就该明了,老了老了反而看不穿了。”
王氏感受着眼周手巾的热气,感觉丝丝药味在鼻尖萦绕,她舒了一口气,道:“只要朝廷一天不把袭爵的文书发下,鹿死谁手也难说——大老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差事办不好又贪花好色,今上也不待见他,这么故意拖延下去,只怕……。”
姚妈妈吓了一跳,急道:“那也该轮着我们老爷了,论起原配嫡出——”
王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