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湖笔蘸了浓墨,笔走龙蛇之下,竟是威仪天成的赫然语句。
宝锦偷眼一瞥,纤手不禁一颤,墨汁飞溅,险些污了皇帝的袍袖。
“你很惊讶,是不是?”
“陛下虽然严词斥责,却也是堂堂天朝上主,骤然降下这雷霆之怒,却要南唐国主如何应对?”
皇帝听着这一番可说是大胆的劝谏,却是漫然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唐人心怀叵测地屡次行刺,朕意已决,再无更改。”
“可是其中有所蹊跷……”
宝锦急道。
“你是说云阳侯?”
皇帝低声笑了,深深叹道:“即使有所蹊跷,也顾不得了,宫宴之上,南人太过嚣张,这笔帐先收回来,再整治后宫不迟。”
他说话之间,已收了最后一笔,浓墨淋漓,瞧来触目惊心。
“用宝吧!”
皇帝一声令下,自有掌印太监颤巍巍捧上玉玺。
皇帝看也不看,径自朝着宝锦吩咐道:“你来。”
宝锦接过那温玉大玺,双手握住,朝着圣旨的黄绫,用力盖下——
不知是因为吃力,还是因为心惊,那鲜红朱砂印章,盖得有些歪斜,朱红之上,沉黑的墨迹仍闪着微光,那大大的“征伐”字样,在灯光下渲染得越发殷厚了。
二月初六,皇帝御驾亲征,万军南下,朝着六朝古都的金陵而去,独据江南半壁江山的唐国,顿时陷入了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