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这一池菡萏碧波,却不走近,只是远远望着,等皇帝回到道上,才缓缓道:“我从小怕水。”
皇帝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只听平王笑道:“小时候不知道厉害,在镜湖边嬉戏玩耍,被人推入其中,几乎溺毙。”
他说得轻松,在日光下几近戏谑,却自有一种惊心动魄。
元祈剑眉微动,道:“是谁做的?!”
“我不知道。”
平王仿佛漫不在意的,接过他手中的荷叶,深深吸了口清香,半晌,才道:“大约是太后娘娘的手笔。”
皇帝悚然一惊,正要反驳,却蓦然想起,太后病愈的那一幕——
孱弱温柔的母后,手下用力,以镂金镶玉的甲套,瞬间捏碎了蜘蛛……
那般的决绝尖利,雪白面庞上,却一径是慈悲温文的笑容。
他禁不住要打寒战,话到嘴边,也退了回去。
平王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从我记事起,便是活得战战兢兢,我母妃时时看顾我,生怕我再遭厄运……”
“你应该禀报父皇!”
“父皇?!”
平王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之语,俊秀面容微微扭曲,眼中发出极为怨毒的光芒——
“太后当年位居中宫,姿容绝代,专宠十余年而不衰,她身后又有名门贵阀的林家支撑,只须小小一个手指,便能让我们母子化为齑粉……”
他语音怨毒森然,继续道:“父皇即使愿意过问,也只能保我一时,却不能保我一世……”
元祈望凝望着他,胸口起伏不定,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
“为什么不来找我?!”
几乎是痛心疾首的,他低喝道:“我是你长兄,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
平王有些惊奇的重复,待望进他坚定果决的眸中,才深深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