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分明的黑与白,似乎更明晰了她的骨骼轮廓。
优越的眉骨将其眉眼衬得深幽而清冷,清晰的下颌线条之下似潜藏着杀伐英气。
冬日行军让她面上的肌肤不比往日那般细腻白皙,褪去了柔腻,却愈发贴合骨相,两颊被风吹得有些泛红,这些许瑕疵平添自然生动之气,如夏荷蒙上一层绯丽夕光,皎皎明月遇炽阳,碰撞出了天地间最张扬自在的鲜亮色采。
而那一双眸,则如山涧清泉。
卢氏恍惚间只觉嗅闻到了山川自然之气,而此气正萦绕在眼前之人周身。
作为范阳卢氏女,年少时嫁作崔氏宗子为妇,卢氏即便脾性再如何柔和,骨子里却也是有傲气在的——
可此时,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昔日的身份也好,可以长辈自居的年岁也罢,都不再适用于她与眼前的少女之间了。
虽被常岁宁扶住了半边手臂,卢氏却是坚持将膝弯得更低了些,再次深深福了一礼。
崔棠也几乎发自本能地跟着照做。
卢氏直起身之际,重新看向常岁宁,眼中有敬意也有笑意:“常节使快快请去厅中说话吧,已为节使备下了热茶!”
常岁宁与她点头,眼底也露出一点笑意:“多谢夫人。”
这一笑叫卢氏晃了神,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攥紧了手中帕子,尽量让自己仪态保持端正地陪着常岁宁往前走。
卢氏关切地询问常岁宁一路来冷不冷累不累,末了则道:“我家六郎不成器,叫节使费心了……”
卢氏说到这里,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她儿子呢?
下意识地驻足,卢氏回头欲探寻,谁料刚扭过头去,便直直对上了一张写满了怨念的少年脸庞。
见母亲终于回头,崔琅不满地道:“您还记着自己有个儿子啊!”
他专等着看母亲何时能将他想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