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易一人独行,每过一道宫门,便有禁军向他行礼。
待跨过禁宫大门,等候在不远处的长吉,抱着一件披风迎上前来。
魏叔易未去接那披风,却是驻足于宫墙下,看着脚下的宫道。
石砖上已不见血迹,一切在月色下显得尤为静谧,但魏叔易耳边却可闻搏杀声,眼前可见曾飞溅的血光。
片刻,他微微抬首,看向屹立的宫墙。
昨夜,忽闻禁宫外发生命案,魏叔易脑海中最先出现的念头不是“坏了,要出大事了”,而是——错了,朝廷终于还是犯下了难以弥补的过错。
令肩负护佑疆土重责的武将,殒命于王权的争斗之中,这是动手者犯下的罪恶,亦是朝廷、天子,以及他这个臣子的重大过失。
天子设局邀各路武将入京以证忠心,可是待他们献上忠心之后,朝廷却没有能力保全他们。
那一刻,魏叔易心头涌现的是从未有过的自省。
从前他曾坚定地认为,政治斗争无关对错,但那一瞬间,当脑海中浮现朔方节度使的面容时,他却倏地动摇了。
他慢慢意识到,长久以来,他自认为的清醒,实则是另一种自大与傲慢。
朝廷错了,天子决策有误,但是无人会去修正它,天子只会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整个朝廷如一艘满目疮痍的巨船,风雨飘摇间,天子不甘心让它就此沉没,那么,它唯一的结局只能是不停地向岸边冲撞,直至粉身碎骨。
若运气好的话,它可以带着它的敌人同归于尽。
而在这过程中,被卷入更多的,却注定是天下无辜苍生。
魏叔易弯身,将一朵半绽的青菊,静静放在了宫墙之下。
回到郑国公府后,已是深夜。
郑国公夫妇却未眠,待听闻下人通传,说是郎君来了,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