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曹阿宁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贪慕权势的小人,谁强跟谁混,根本没有确切立场,去年劫黑衙地牢,甚至还利用过义父,去试探女帝的深浅。
但那时候,是知道义父还有用,即便一心求死,女帝也不会下杀手。
而如今则不然,女帝有了夜大阎王,义父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现在放义父出来,就是让义父有始有终、死得其所,以大内总管的身份,在临终前为东方氏办完最后一件事。
曹阿宁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太监,义父在时,他人生尚有来路。
而义父一死,他就彻底成了江湖浪人,活着无人知晓、死了没人在意,就如同一条流浪乡野的野狗,这世道再波澜壮阔,和他还有什么关系?
曹阿宁不一定把曹公公当父亲,但曹公公确实是这世上唯一和他有感情牵绊的人。
曹公公带着几个人,跑去西海都护府抢雪湖花,注定是有去无回了。
曹阿宁没法劝阻,也没能力扭转局势,此时在茶厅里来回踱步,时而望向北方轻叹一声,已经良久没有言语。
许天应受师父牵连,从大魏的江湖天骄,变成了孤身涉险潜伏敌国的暗桩,内心深处其实也憋屈,见曹阿宁长吁短叹,开口劝道:
“曹千岁镇守皇城一甲子,终其一生没出过半点纰漏,老来能在这西北敌疆,轰轰烈烈打完最后一场,说起来也算善始善终。这种枭雄人物,若是真默默老死在了床上,才是真遗憾……”
曹阿宁在窗口回过身来,皱眉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要是真能起点作用,用一死换来甲子功业,我高兴还来不及;但曹公在地牢关了十年,本身也只善守不善攻,跑去找左贤王麻烦,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许天应见识过左贤王的霸道,若非薛白锦偷袭,一挑三不一定会输。曹千岁体魄再坚韧,遇上了也只能被动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