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与他朱阅文初尝鱼水之欢。
这恰恰令他沮丧。
因为在短暂的因痛楚而产生的不适平息后,夫人很快就表现出与男子旗鼓相当的索求。
并且,这种索求,获得了满足后,完全没有继之而起的情愫。
夫人会看着他的眼睛,表达自己欢愉的感受,但在气息平静之际,温和地告诉他,自己后头十日不会来,因为绝不想出了意外、怀上子嗣。
「浑无情起,更不会一往情深」,朱阅文解读出了这个意思,联想到自己的身份与境况,难免生发出折损尊严的感觉。
他岂不是,与千年前那位女皇的面首,或者时下公公们喜欢蓄养的小唱,没有分别。
然而,郑夫人却在第二次来时,就看出了他潜藏的冷漠与别扭。
出乎朱阅文的意料,夫人没有当场愠怒或者拂袖而去,竟是开口就直言向他表示感激。
「朱先生,妇人心里想着此事,就与你们男子是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不会去秦楼楚馆,更不会选择有公事往来或者合伙做买卖的男子。故而,你真的很难得。你是跳出三界外的音律隐士,你就是那架钢琴,可以顺畅地转调,解决了我的困扰。」
「所以,夫人并不是看轻我,视我为玩物?」朱阅文问。
「你完全想错了,」郑海珠道,「我只会把敌人当猎物,而绝不会把无害的人当玩物。朱先生,你对男子与妇人的看法,应该像你对音律的看法一样,更宽阔些。我们不是只有嫁娶或者蓄养两种关系。」
朱阅文平静下来:「好,我试试。」
于是,从冬到春,朱阅文慢慢地去适应这段关系,渐渐也觉出妙来。
没有鹣鲽情深,没有妻妾成群,没有儿孙前程,这些话本子里说得让耳朵都起茧的好造化、好福气,在朱阅文这里,从遥远变得虚妄,又从虚妄变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