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最近也多观尔等诸国之制,又闻你们有‘殖民地’之说。以朕观之,所谓殖民地,无非三五种。”
“或如周封建天下,夏君夷民。若如荷兰国在南洋,城中皆荷兰人,城外仍旧当地土著。城中荷兰人为国人、城外土著为野人。大抵如此。此先王之智,假以时日,多可同化、同俗、同音。”
“或如本朝移民辽东、鲸海。以本国人口迁徙至彼,设置官吏,一如本国制度。同文同种,设以总督节度。法兰西国于美洲,大抵如此。”
“或如汉唐都护西域,以夷制夷,都护府有些驻军,挑唆夷狄内斗,扶植夷狄亲汉亲唐者。此等手段,亦有多用。”
“此三者外,其余手段,亦皆可史为鉴。无甚特异之处。”
“天朝宗藩体系,自不同殖民地。天朝自有体制如此,尔等若不能理解,可理解为‘家族宗法’。”
“天朝为父,其余为子。子为父纲。子有难,父救理所当然;子结亲,不可不请父母之命;子欲有为,不可不告知父母。”
刘钰听完皇帝的话,稍微沉吟一阵,在那组织语言。
在皇帝看来,宗藩体系不是殖民地体系。但若以伦理纲常而论,藩属又不能拥有自己的外交权。内政方面,一般来说天朝不干涉。
不过,即便不干涉藩属的内政,却也是有底线的。像是之前朝鲜和日本私自交往,在天朝宗法体系来看,理论上是不对的。
皇帝显然是担心西洋人听不懂、或者难以理解,所以抓来了刘钰翻译,希望解释清楚。
但在刘钰看来,皇帝这是多虑了。
这玩意儿,换汤不换药的东西,殖民体系早晚都要经历类似于宗藩体系的这么一个过程。
西洋人可能看不懂大顺的经史子集,可能不能理解大顺处事的逻辑,但在宗主国和殖民地这个概念上,西洋人的那一套,也是可以套用封建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