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厚,厚厚的一沓。我不知道爹竟然欠了这么多钱,他不贪吃,不好赌。我扫了一眼,很多,有娘生前几胎要吃补食欠下的银子,还有爹葬先人、葬娘的敛葬费用,新的几张,是我上学堂时欠下的款子。”
“我庆幸我替少爷顶了这一场罪。只关了九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老爷将欠条全部扔到了火盆里,然后又在叔伯的见证下,划拉了一亩六分的河浇地,送给了爹。接着,老爷又送了我五两银子,用作读书……”
听到老爷子的叙述,众人默然。
“从徐宅搬出去后,爹还要留在徐家堡子,但我不肯了,我和爹又一次闹了分歧,只不过这次爹同意了我的说辞,卖了地,打算同我一道搬往了县城。爹知道,我读书了,见识比他高了。”
说到这里,徐从扫了一眼徐建文,暗示道。
他没忘记徐晴和徐建文的矛盾。他此刻虽已是老人,可它在另一边,陪伴徐二愣子一同成长,它清楚的知道,当入了学堂学了新知识的少年,面对父辈的阻碍时,多么无力且痛楚。
上一次,徐晴高考结束后,选专业的事情,他没帮上忙。但今天,他想帮助徐晴一次。徐晴也不是未成年的孩子了,她这个年龄比师娘还要大几岁,搁到旧社会已经结婚孕子了。她该有自己的主见。
“爷爷,我……”
徐建文闻言,愣了一下。他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为好,于是下意识从衬衣口袋掏出烟盒,准备点根烟冷静一下。但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于是将烟放了回去,“我会注意的。”
病房内寂静了一下。
……
徐家堡子,祠堂。
一沓的欠条在火盆里燃烧,素白的纸在火焰的席卷之下,终于和墨迹混成了一色。点点火星飞出了火盆,落在了祠堂青石板的地砖上,复而泯灭。
徐三儿望着火盆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