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红卫兵战友李建国曾在她家里以第一新闻发布人那种口吻向她和姐姐公布消息。并说:“难道咱们学校的革命同学们还不该相信,我爸爸是非常非常支持红卫兵小将的造反行动的吗?”
而她们的父亲听到了这话,板起脸严肃之极地说:“回去告诉你爸爸,我认为他的做法不仅证明他有政治私心,而且很蠢。那小伙子真那么可恶吗?为什么小题大做?为什么把人的腿打断了眼抽瞎了,还要以莫须有的罪名逮捕人家?公理何在?法理何在?太不人道了!”
她们明白,敢像她们的父亲那样表示同情的人,在全县是不多的。
当然,她们内心里也有着与父亲与母亲一样的同情。
但是她们不敢表示出来。
因为她们是红卫兵。
因为她们同时明白,自己是红卫兵这一点,决定了在许多时候,在许多情况下,自己与父亲与母亲应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观点,不同的态度,不同的立场……
否则,还配臂戴红卫兵袖标吗?
徒弟被逮捕的第二天夜里,小小的唯一的照相馆失火了。待人们将大火扑灭,才发现那被烧焦了的老照相师傅的身子悬吊梁上……
又过了几天,从省城里闯来了一批大学的红卫兵。他们根本不屑于与县中的红卫兵发生任何革命联系,当天就夺了县委和县政府的大权,也捎带着夺了县中的权,并宣布了一批该被打倒的人的名单,其中便有红卫兵战友李建国的父亲李县长以及她们自己的父亲……
由那一幅镶在工艺古典的大相框里的女人裸体彩照,红卫兵肖冬梅的思想,如电影倒片机在飞快地倒片一样,迅速倒回到了她的记忆的昨天。是的,那些三十四年前发生在中国偏远小县城里的“文革”往事,对于中国以及大多数中国人虽已成为历史,但对于她却仍是不久以前的经历。
为什么同样是在中国,在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