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的情景其实在任何地方都不是优美的,而是忧美的。
人心感受抑或依恋那美的时分,往往会不禁而平静地渐生出一缕又一缕的惆怅。人心依恋日落的情景,如牧羊犬于傍晚依恋主人帐篷里泻出的光。那一种惆怅啊,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将人心合捂着了,使人心温暖而又愀然。
此刻,它的一半已无可奈何地坠下去了,另一半疲惫地偎着岷山白雪皑皑的峰顶,表演着它最后的坚持。好像被戟叉举着的半个苹果,红得不能再红了啊!宁肯那样子永远地祭什么也不甘愿完全消失似的。
表演辉煌乃是最最吃力之事。
2001年的这一轮落日,是多少地显出一些它的疲惫了。
自从盘古开天地,它一天一次地,一直那么坚持着的啊!
广阔的一片瀑布般的“鲜血”,从山坡向峰顶缓缓倒流——那是由于它的坚持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它仍在无可奈何地坠下去。它最后的如血般的彤耀,也无可奈何地缩敛着。
大壑深处,雾锁云横;冰崖摩天,气象万千。它竟真的完全坠下去了。在那一瞬间它努力向上跃了一次,接着就仅剩下月牙儿似的一段弧。只不过不是银白色的,而是更加的血红了。那情景望去也就不但忧美,几乎凄美了。
刹那间赤霞喷现,“血”溅一空。仿佛它的坠落是以自爆结束的。
一分钟后连霞的残骸碎片也从岷山的峰顶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自天穹向岷山降下夜的大幕,同时以无形的力镇压下了无边的寂静。
在那无边的寂静中,在岷山的半山腰,在皑皑的雪坡上,有几个表情肃然的人环立着,他们的目光从不同的角度望向一处——他们所望的是四具拥抱作一团的冻尸。“他们”已被冻僵三十四年了。确切地说,那是四名1967年的红卫兵……
红军不怕远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