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她弟光明也爱学,渐渐地把光明也带出来了。最享受的当然是秉昆 妈,每天被从头到脚按摩两三遍。姐姐手累了,弟弟接替。阴明也开始
从心理上接受“郑娟阿姨” 了,家中就那么一个大人做饭给她吃,为她 洗头洗脚,晩上睡不着了还讲故事给她听。除了偶尔想爸妈,她基本上
是快乐的。并且,她还能替郑娟阿姨哄小弟楠楠在炕上玩一会儿。
一个小寡妇,一个成了植物人的老妪,一个和姐姐一样寄人篱下
的瞎眼弟弟,一个上不了户口的“黑”孩子,还有一个不知父母身在 何处的小女孩一一她虽然被寄养在姥姥家,姥姥却整天熟睡不醒地躺
在炕上,知道有舅舅却见不到舅舅一一这样一些特殊人群临时组成了 大家庭。
郑娟也不像起初那么辛劳了。
光字片的人们再见到她时,发现她脸上竟焕发着一种无法解释的光
彩。她神情自若,对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做出不卑不亢的反应。别人对 她微笑,或她仅仅以为别人对她微笑了,她也会报以矜持的微微一笑。若
别人的目光仍是猜疑的,那么她的表情便也包含着请勿犯我、我不可犯 的告诫意味。
一九七六年十月底,A市的天气已经很凉——确切地说已经开始冷 了,树上挂着零星的摇摇欲坠的枯叶,再刮一场大风,人们将只能在地 上看到落叶了。
一天早上,郑娟出门倒垃圾时,见一个穿件公安大衣却没戴警帽、 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站在小院外,她大吃一惊。
那人冲她痴笑。
她问:“您找谁? ”
那人说:“我回来了。”
她定睛细看,认出是秉昆。
二人进屋后,孩子们还都没醒。
郑娟奇怪地问:“你从哪儿搞来这么一件大衣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