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何判定那根本不是真理?你的信不但 羞辱了我们,也羞辱了千千万万的人,因为千千万万的人像我们一样,其 实对我们的国家所知甚少,并且一向认为不知道并不妨碍结婚生孩子过 日子,甚至认为知道了反而妨碍过日子。我们是他们中的好青年了,我 周秉昆是我们中尤其想做好人的人。这样的一些哥们儿与你的友情,在 你那儿真的已经不重要了吗?同仁,同仁,你和你的同仁们究竟想干什 么呢?又能干什么呢?……
咪当一声,炉盖从炉钩上掉下。他的头脑里各种相互矛盾的想法 乱成一团,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清楚该怎么代大家给吕川写一封有条理 的回信。
春节一过,他给吕川发了一封电报:“粮票已代你分了,大家表示感 谢,以后不必再寄。”
他是为了吕川的安全考虑,当然自己也不愿惹上什么政治麻烦。
从此,他便与吕川中断了联系。
五月,酱油厂又进了数名青年工人。如果按实际生产能力来定岗定 员的话,酱油厂早已是一个超编单位,但还必须每年进人,担负起为城 市减轻就业压力的义务。虽然“上山下乡”还在继续,但就业问题仍压 得城市苦不堪言,就连许多街道小厂每年都在超编进人。
老太太制定的厂规还在执行,三名新进厂的青年分到了出渣房。唐 向阳趁此机会向厂里打了辞职报告,坚定不移地下乡去了。这事他和秉 昆商议多次,秉昆为他给哥哥写了封信,要求哥哥“帮得上也要帮,帮 不上也要帮”,并写上了 “任何帮不上的理由都将被视为借口”这么蛮 不讲理的话。秉义回信说:“我对他有印象,如果他确实想好了,我可以 安排他在我们师当一名连队小学的老师,但前提是他来之前务必把团籍 解决了。”
向阳不肯写入团申请书,他讨厌某些是团员的青年工人政治上的优 越感,清高地表示宁肯不去兵团而去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