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辗转反侧,皇上偷偷摸摸从门外进来,站在我的床前,我本想装睡,思虑许久,想起白天大家说的话,到底轻轻唤一声:“修哥哥?”
他没有说话,很久很久,他握住我的手,伸手抚上我的面颊。
我很轻很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他说:“娇娇儿,娇娇儿,朕找不到你了,朕怎么就找不到你了……”
床前月色如霜,他两鬓已经全白了。
我握住他的手,给他念那首诗: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人啊,居然愿意这样安慰他。
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和好了,后宫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皇上不知道是看透了还是没看透,他搂着我的腰对我说:“以后不选秀了,宫里人够多了。”
不是宫里人够多了,是他失望的次数多了,我靠在他怀里说:“修哥哥想清楚了就好。”
皇上放话不选秀了,宫里旧人又早就见识了瞎折腾的下场,宫里就消停了下来。可宫里一消停,朝政却出了问题。
北狄出了位雄才大略的可汗,带兵打仗很有能耐,屡次骚扰边境,有大臣提出来派个公主去和亲吧。
宫里唯一适龄的公主是嘉乐,十六岁。
淑妃第一次慌了手脚,握着我的手一直抖一直抖,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哭腔:“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这是国事,在国事上,皇上一向冷心冷情,我们每天都把嘉乐紧紧地带在身边,一刻也不敢让她离了跟前,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她一样。
四月初一,皇上召见文武大臣,正式下旨发兵。既是要打仗,那就不必和亲了。可打仗是要死人的,领兵的是贤妃的父亲林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