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的熏烟。
窗户敞开,风吹进来,卷起作业本封面,啪啦啪啦作响。我走到写字台前,想拿茶杯压住作业本,看见茶杯下的一页信纸。
致所有人:
所有人说我来山村支教不容易,太辛苦,甚至说我伟大。其实我只是个普通人,能力普通,水平普通,甚至比普通人还差一些。但我想,我受过的苦,故乡的孩子们不必再吃。绕过的弯路,他们不必再走。丢失的希望,不必与我相同。看到的世界,超出我之所见。
我在最爱的地方生活,为最爱的人做些事情,并不需求同情。
乐宜,对不起。
父母埋葬此地,我亦是。
李树
短短几行字,我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些颠扑不破的大道理,人人读过,字字易懂,可只有看见这页信纸,我才真的明白:人的生死,有轻重之分。
田美花布好碗筷,三菜一汤——炖土鸡、油渣青菜和红烧鳊鱼,一碗蛋花汤。她给小聚倒果汁,给我倒啤酒。“今天喝喜酒的客人,只有你们两个,因为啊,别人都不知道婚纱的事,说出来怪难为情的。”
用哭肿的眼睛笑,尤其令人心酸,她不停为我俩夹菜。
小聚偷瞄田美花,鼓起勇气说:“我听叔叔讲,一个人心里有裂痕,别人是无法察觉的。只有当他砰的一声碎了,大家才会发现……”她越说声音越小,连我都听懂了她的担忧。
田美花笑了。“什么叫砰的一声碎了,干啥,你怕我自尽啊?”她咕咚干了一杯,说:“我不会寻死的,虽然我很难过很难过,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难过了,但我就是要活下去,用力活下去,我答应过他。”
她鼓着腮帮子,努力咀嚼,努力吞咽。
她说:“李老师不肯住院,我接他回来,他就一直躺着,每天喝一点点米汤。有一天突然精神比往常好,能坐起来,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