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平常母亲坐车用的,因为送外卖不放心把她单独留在饭馆。
车窗一大半破裂,雨丝凌乱飘入。手机响了,显示林艺的名字。我丢开手机,拧转车钥匙,破损不堪的面包车喘着粗气,惨烈地震动几下,启动了。
绕开有交警的马路,快要垮塌的面包车沿途引来惊奇的目光,我漠然前行。
路上我想,怎么会选择在医院结束生命?
昨晚原本打算吃完整瓶安眠药,静静地死在医院。圣洁的白衣天使见惯生死,想必能妥善处理我的遗体。
现在回顾,这计划遍布漏洞。首先,我被抢救回来的概率太大,结果不用抢救,自己居然可以苏醒。
其次,医院不欠我的。不能因为别人可以这么做,你就得寸进尺,他们不欠你的,可以这么做不代表应该这么做。
一路胡思乱想,开到了湖边。
我平静地坐在车里,车头对着雨中的湖面。面包车是林艺出主意买的,二手。接手饭馆之后,生意冷清,林艺和我买了这辆面包车,拆除后座,装了吧台和柜子。
我们做好盒饭,开车到学校或者居民区,像个小小的流动餐厅。
母亲没有自理能力,就坐在副驾,系好安全带。林艺坐在后排,轻轻哼着歌。
我永远记得有一天,母亲睡着了,我开着车,林艺把头伸过来,说:“你看,好美。”进香河的尽头是鸡鸣寺,郁郁葱葱的山林上方,扬起辉煌的火烧云。
林艺说:“等妈妈病好了,我们一起开车自驾游,开到世界的尽头。”
母亲的病不会好的。那天只卖出去三四份盒饭,一位大姐刚走近面包车,就尖叫起来:“什么味道?你这什么味道?一股子尿臊味!”
接着母亲用手拍打自己的胸口,哭得像个受辱的小孩,她尿在了车上。
开车回家的路上,街道乱糟糟,各家店铺放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