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不敢回应。秋娘说罢,方才提着的一口怒气也已泄完,便即昏死过去。
关大石等人便一直跪着,知她们纵然言语激烈,也皆因心中悲恸难抑。直到众乡民将陆秋娘、王通儒、孙娘子及男孩扶走,才上来将众团练兵扶起,一同默默回了杨柳山庄。
关大石独自回了茅舍,连日奔行的泥垢和血污,将一身破败不堪的衣袍,涂抹得污秽不堪。他提不起半分力气去管这些,一个人躺在土炕的茅草上,侧身看着酣睡的关虎儿,心中思绪翻涌——想到自己的妻室云妹子、尚不满周岁也叫“关虎儿”的儿子……想到小时候和杨三郎一起被父亲逼着站桩的事情……心头眼中,便觉一阵酸意涌上来,热泪自虎目夺眶而出。
伤心难过了一阵,关大石抬眼望去,白白胖胖的关虎儿已经醒过来,乌溜溜的眼珠子正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中满是疑惑:难道大人们也是要哭鼻子的么?不一会,关虎儿竟小心地站立起来,颤颤巍巍扶着他肩膀,用肉嘟嘟的小手,替他将眼泪抹去,旋即钻进他的怀中。这小小的身躯散发出来的暖意,也让关大石的心里更清明、坚定了几分。
关大石便搂住关虎儿,这么躺着,不一会关虎儿便又香甜睡去。忽然间脑海中冒出到陆秋娘说的那句“我便做鬼、也不会叫你安宁”,略一细想,才暗道一声“不好!”于是连忙起身,将炕上的兽皮给关虎儿盖好,蹬上军靴就往杨三郎家茅舍赶去。出门正巧碰到庄里的郭婶子,细细一问,才知陆秋娘先前便已被扶回去休息了,于是不由分说,拉了郭婶子一同过去。
两家茅舍本就不远,到得门前,关大石便给郭婶子递过去个眼神。郭婶子知他不便,便上前敲了几下柴门,无人回应。少待又敲了几声,依然无人开门。关大石便觉不对,推门而入,只见陆秋娘的一双狐皮靴就在眼前打着转儿。往上看去,陆秋娘双臂下垂、两眼紧闭,脖子被一根绳套拽着,已然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