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道士、僧人诵经超度的声音响起,是给这些阵亡将士最后的礼遇。
接着便有两队官兵,身着黑甲,头缚黑巾,自城墙两边插入,将柴薪抱起,于空地上堆成长长的几排。又两两相对,将阵亡的将士逐一抬起,排放在柴薪之上。
这时,李光弼将军右手裨将喊了声:“壮行!”城墙上的将士皆端起一碗酒,向城墙洒下。一排排柴薪火光亮起,渐渐连成一片,将这一处的空气烤得缥缈起来,仿佛亡灵在火焰上跳跃、升腾,在向这个世间恋恋不舍地告别。
薪火经久方熄,关大石等人面无表情,各自抱了陶罐,将兄弟的骨殖收了,才回到军舍,等候接下来的指令。因驰援而来的团练乡勇,均非在籍官军,或去或留,悉听其便。关大石等人合计半晌,还是决定先回邙山,送亡故的兄弟归根故土,方为首要。至于之后战事,也非团练乡勇所能左右,有召必回便是。
官军伤亡皆有抚恤,纵是团练乡勇,亦赐给相应银钱和抚恤文书。关大石代伤亡的兄弟入了军帐,领着银钱和抚恤文书出来,眼中已全是鲜红的血丝。对于已经再也不能挽回的兄弟们的性命,这些东西,也不过是种微不足道的慰藉罢了。
关大石与仅剩的团练兵,携着杨三郎等人骨殖,顺太行山一路南归。此时山桃胭红,新柳绽绿,莺燕鸣啭之声点缀其间,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春日景象。南归众人心中含悲,便对这亮眼春色,也视若无睹。
浑浑噩噩七八日,关大石等团练兵啃着干粮、吃着打来的野味,方才出了太行陉,再向前数里,便是黄河。春时日暖,冰河已开,翻涌浩荡的河水向东而去,消隐在天穹与群山交汇之间。关大石等人找来些枯木,以树藤、绳索捆扎,做成两个简易木筏,寻到一段水流较缓处,才渡了黄河。
真正站在邙山脚下,关大石心中的难过与不安便猛地强烈起来。站在那儿半晌,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步也不